帝王将相·中国宰相037
文 戴惠英
平原君赵胜,赵国人,赵惠文王的兄弟。在所有兄弟中,他以贤能著称,尤其喜欢招纳宾客。他先后有门客数千人,对他们始终以礼相待,深受门客的称赞。赵惠文王和孝成王时,他曾任国相,一生中三次离开相位,又三次官复原职。赵王割东武城(今山东武城县西)给他作为封地。
平原君的住宅与百姓的家相邻。一天,平原君的一位美人,在楼上看见邻居一个跛子,弯腰驼背,一跛一跛地拖着蹒跚的步子去打水,便大笑起来。第二天,这个跛子来到平原君家门口,面见平原君说:“您有善待士人的美名,我特地从几千里以外赶来依附。我的双足留下残疾,老病复发,走起路来弯腰驼背。然而,你的美人却在楼上大笑我的模样。今天,我特来要笑我的那位美人的人头。”平原君笑着说:“可以。”待跛子走后,他却不以为然地说:“看这小子,就因为我的美人笑了一下他的模样,就要我杀掉美人,真是太过分了!”平原君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,也没有杀掉美人。
此事过后一年多,平原君家的门客,竞有一半多人悄悄离去。平原君感到很奇怪,他说“我平日待他们从未有过失礼的地方,为什么那些人要离开我呢?”一位门客回答说:“就因为你不愿杀掉讥笑跛子的美人,大家认为你爱怜美色而薄待士人,所以,纷纷离去。”平原君立即砍下美人头,亲自登门送给那位跛子,并向他赔礼道歉。此后,那些离去的门客,听说此事,又纷纷回到平原君家来。从这件事,平原君明白了,不能为一个美女而丧失一大批人才。
平原君
赵孝成王七年(公元前259年),秦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(今河北邯郸市)。赵王以平原君为使者到楚国去请救兵,并且推举楚王为盟主,联合抗秦。平原君受命后,准备挑选二十名文武兼备的士人组成使团,他对门客说:“这次到楚国。如能客客气气劝说楚王联合,那就好了。如果不行,也要楚王歃血为盟,答应联合抗秦之事。任务一定要完成,使团人员不外找,就在门客中挑选。”平原君说完就开始挑选,最后,只选中十九人,尚缺一人。
有个门客叫毛遂,自告奋勇上前对平原君说:“我叫毛遂,请允许我填补这个空缺,随你们前往楚国去。”平原君并不认识这个人,便问:“你在我门下多久了?”毛遂回答说:“三年。”平原君说:“一个贤能的人,就像铁锥放在袋子里,尖锐的地方会马上穿破袋子露出来。你在我门下三年,我从未听说过你,可见你并没什么才能。你不能补这个缺。还是待在家里吧!”毛遂接着回答说:“我今天就是请将我放进袋子试试,我若早有进袋子的机会,就会脱颖而出,岂止铁锥尖锐的地方露出来而已!”平原君答应了毛遂的请求,中选的门客觉得可笑。但在前往楚国的路上,毛遂与他们交谈,门客都很佩服他。
到了楚国,平原君一再向楚王陈述两国的利害关系,可是,从早上谈到中午,都没有结果。十九位门客便对毛遂说:“你上去说说看!”毛遂按剑拾阶而上,对平原君说:“关于两国联合抗秦的事,用两句话就可以决定的,今天,从早上谈到中午,还没有定下来,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”楚王一见来人,便问平原君:“他是什么人?”平原君回答:“是我的门客!”楚王有些生气地对毛遂说:“还不快下去!我与你家主人谈话,你凭什么来打岔!”毛遂并没有被楚王的呵斥吓倒,反而按剑疾步走到楚王面前。对楚王说:“大王你之所以敢呵斥我,是因为你仗恃楚国强大。现在,十步之内,你无法再依恃楚国的威力,你的性命就操在我手中。当着我家主人的面,你不能对我呵斥。我听说商汤以七十里的地方,便统治了天下,周文王也以百里的土地,号令诸侯。难道他们是靠众多的士卒吗?不是。他们是依靠各自的仁德来振奋他们的威武。而今,楚国拥有五千里土地,又有百万雄兵,这真是具备了称霸的资本,像楚国这样强大的势力,是当今天下谁也抵挡不了的。白起,虽然是秦国的一员大将,但他是一名小子。他率数万之师来与楚国作战,一战就攻下鄢(今河北省宜城县)、郢(楚都城,在今湖北省江陵县北)两地,再战烧毁了夷陵(楚先王的坟墓),三战污辱了你的祖先,这是楚国百世难解的深仇大怨,连赵国都为楚国感到羞耻,难道你身为楚国的国君,反倒毫无羞愧之意吗?你应该明白,而今,我们两国联合,实在是为楚国的利益着想,并非只是为了赵国。”楚王听完毛遂这番话,认为在理,态度也变了,连声说:“对!对!你说得对极了,我愿用整个楚国来与赵国联合抗秦。”毛遂短短几句话,就达到合纵的目的。为了使楚王表示联合的诚意,毛遂立即吩咐取来鸡狗马血,在楚国的大殿上歃血为盟。平原君率领的使团,圆满完成了联楚抗秦的任务,胜利地返回了赵国。
平原君的影视剧形象
回到赵国后,平原君对此次出使楚国感慨万端,尤其是毛遂的自荐和他与楚王言简意赅的谈话,使平原君认识到以貌取人是错误的。他说:“自从我以貌取才以来,多者有上千人,少者有几百人,我自以为没有出过什么差错。谁知,对于毛遂先生,我却看走了眼。毛先生满腹才华,只是没有展露的机会,这次到楚国,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,三言两语便使楚王心悦诚服,使赵国的地位像九鼎、大吕一样贵重,一下子就升高了许多。他的一张利嘴,真胜过百万军队,从今以后,我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。”从此,他更加善待宾客们,并把毛遂奉为上宾。
(自《史记人物新传》摘编 王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