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王将相·中国宰相038
文 张兴杰
春申君(前314~前238),姓黄名歇,楚之贤土。他在楚顷襄王时任“左徒”一职,主要负责楚国内政和外交。楚顷襄王之子楚考烈王继位后,黄歇升任“令尹”一职,相当于楚国的宰相,赏赐淮北地区十二个县,封黄歇为“春申君”。
春申君为楚国做的第一件大事,就是他上书秦昭王,止秦攻楚,其事发生在楚顷襄王二十七年(公元前272年)。
春申君
原来,公元前278年,秦将白起攻下楚国都城郢,迫使楚国迁都于陈(今河南淮阳)。楚国丧失了大片国土,国势削弱。接着秦国又打败韩、魏,使两国臣服。秦昭王再次掉过头来攻打楚国,他联合韩、魏两国之兵,准备大举攻楚。一个秦国已打得楚国狼狈不堪,现在三国联合进攻,楚国就有亡国的危险。
楚顷襄王急得团团转,最后只好决定与秦国讲和。
楚顷襄王二十七年(公元前272年),楚顷襄王命黄歇陪伴太子熊完入秦为质,想法制止秦国攻楚。
黄歇于是上书秦昭王,陈说利害,实质上是离间秦与韩、魏,而劝说秦与楚交好,以此止秦攻楚。他说:“天下最强盛的国家,就是秦、楚二国,但现在我却听说您将去攻伐楚国,秦、楚相斗就好像两虎相斗一样。两虎相斗,乘其弊弱而得利的,正好是驽劣的马和狗,而秦、楚相斗,乘秦、楚两败俱伤而得利的,则正好是韩、魏两国。与其这样,秦国不如善待楚国。”接着春申君分析了秦国不应攻打楚国的两个原因:
第一, 秦国强大,秦王已经威风到极点了,从“物极必反”这个一般原则来看,秦国不应再贪得无厌,如果贪得无厌,就会走向反面。春申君说:“冬天之后,将转入春天和夏天;拼命把东西垒高,一定要倒塌。现在秦国是一个大国,土地遍及天下,并拥有西、北二边陲。这种情形,自开天辟地以来,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您派盛桥当韩国的宰相,盛桥促使韩国割让土地给秦国,使您不使用甲兵,不施展威力,就得到土地百里,这已经显示了您的卓越能力。不久,您出动军队,进攻魏国,封锁和攻克了魏国的许多城池,魏军急得团团转,没人敢援救,这又显示了您的赫赫武功。在秦国的进攻面前,天下各诸侯国五次联合军队,六次进行协商,结果仍然不敢援救被秦国进攻的国家,这再次显示了您的威力举世无双。您的威风已经达到极限,如果您恃兵多将广、武器精锐,乘着摧毁魏国的余威,还要以武力臣服所有国家,恐怕大祸就要降临到您自己身上了。《诗经》上说:‘有好的开始,但却很少有好的结尾’;《易经》上说:‘狐狸过河,终于湿掉尾巴’。这就是说,一件事情开始很容易,收拾摊子却很困难。如果您真要进攻楚国,结局必然也是有善始无善终,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”
战国七雄分布图
第二, 秦国联合韩、魏进攻楚国,只会使韩、魏得利;秦国不但不会得利,而且还要受到韩、魏等国的威胁。这一点是春申君强调的重点。他说:“从前,吴王夫差信任越国,出兵攻击齐国,但等到回兵之日,却被越王勾践击败;智伯信任韩、魏,联合攻击赵国,但胜利在望之际,却被韩、魏灭亡。今天您一心想摧毁楚国,却没有考虑到楚国被摧毁后,韩、魏会跟着强大。《诗经》上说:‘大军不远征’。楚国离秦国很远,是秦国的后援力量;韩、魏离秦国很近,是邻国,它们才是秦国的真正敌人!您今天舍近求远,相信韩、魏的友善正如当年吴王相信越王,智伯相信韩、魏一样。其实,韩、魏只是表面上巴结您、奉承您.为的是免除眼前的灾难。实际上它们正在进行阴谋活动,准备报复您。原因很简单,您对韩、魏并没有累世的恩德,却有累世的怨恨。韩、魏的父子兄弟,死在秦军刀锋之下的,有十代之多。韩、魏人民对您恨入骨髓。韩、魏不亡,永远是秦国的隐患。现在您却想重新武装韩、魏两国,让它们与秦国一道攻击楚国,这实在是愚蠢之举。况且。您进攻楚国,将从哪条路出兵?打算向韩、魏两国借路吗?如果如此,那么您的军队一旦进入韩、魏国土就不会再返回了,就会被韩、魏缴械,这无异于以兵力资助您的敌国。再者,当您开始攻打楚国的时候,韩、魏、齐、赵四国也会立即实行全国总动员。在这种情形下,秦、楚两国搏斗不解,魏国将趁此机会攻占原属宋国的土地,韩、齐也会攻占原属楚国的土地。其结果,既扩大了韩、魏的版图,也增强了齐国的势力。韩、魏一强盛,就可以重新与您为敌;齐国一强盛,则可以阻止您称帝!”
秦昭王
最后春申君给秦昭王展示了一幅秦、楚友好将带来的美景:韩、魏和国家都会降服于秦,整个天下都将为秦所有。他说:“我为您考虑,您不如与楚国修好友善。秦、楚联合为一以进逼韩国,韩国必然束手无策。然后您再部署东山险要之地,保住黄河沿岸的利益,这时韩国必然降格为秦国管辖下的一个藩属。如果您再以十万大军戍守韩国首都,魏国见势一定畏惧,从而魏国也会降格为秦国管辖下的一个藩属。由于韩、魏与齐国西部接壤,韩、魏成为秦国的藩属后,齐国西部的土地也就拱手可得了。这时您的土地,将东到海滨,西达西海(今青海湖),完全可以号令天下!燕、赵得不到齐国的援助,齐国也得不到燕、赵的援助,您分而攻之,这几个国家也只好乖乖地向您投降!”
看了春申君的谏书,秦昭王像喝了清醒剂一样,他十分称赞黄歇,立即下令停止了对楚国的进攻。
(自《史记人物新传》摘编 王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