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华简史•文明演进060
文/雷剑
几根粗糙的木条搭了个简易的猪圈,三两头肥猪在臭气熏天的泥地上打鼾。
猪食槽被拱得歪倒在一边,白花花的猪食流向黑糊糊的脏土里,与猪屎、猪尿、泥巴掺和在一起,成了臭哄哄、稀溜溜的一片泥泞。
猪圈角落里竟蜷缩着一个人
他伏身在臭泥中,身上的衣衫东一片、西一片挂着,已瞧不出本来颜色。多日未梳理的长发披散着,盖住脸,一直拖进泥浆中。他在猪圈里已躺了三天了,浑身上下散发着臭气。
远处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:"庞将军,你亲眼看看就明白了,他真的疯了。"
听到动静,猪圈中的那人警觉地昂起头,他侧耳细听一阵,茅草似的乱发下一双混浊、呆涩的眼睛里倏地闪过了一道亮光,但瞬息而灭又恢复成原先的麻木状。他开始用手扒着地,艰难地拖着身子往前挪动。一面爬一边狂呼:"鬼谷子先生,救命啊……","魏王,你杀不了我,我有十万天兵天将,咚咚锵……"
来人在猪圈前站定,被称为庞将军的人沉着脸,死死盯着猪圈中的疯子,眼光阴毒、冷酷,让人毛骨悚然。
疯子好像没听见
看了片刻,他朝手下人摆了摆手。只见一个小听差提着个竹屉子进了猪圈,摆出了还冒着热气,香喷喷的酒菜,对疯子说:"孙先生,快请用膳。"
疯子好像没听见。继续在泥泞中爬行、打滚,边哭边笑。猪屎、泥水粘得满身满脸,遮去了他面颊上"里通外国"几个黑字。小听差又拿出一盘点心,这次干脆端到他的嘴边,说:"孙先生,你饿了吧,吃些点心。"
疯子狂笑着猛地一挥手,盘子翻落了,精美的点心跌进了乌黑的烂泥中,他看都不看,却伸手抓了把猪屎,在手里搓成个团子,便大口大口地嚼起来然后咽下肚去,又抓起一把,再大嚼大咽起来,很香甜的模样。
被称为庞将军的人见此情景,一阵恶心。他皱着眉头把脸扭向一边,然后对手下人做了个手势,抬腿走了。
猪圈中的疯子名叫孙膑
他是我国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。齐国人,春秋时大军事家孙武的后世子孙。孙膑生活的时代,已是诸侯割据,封建兼并战争频繁的战国中期。孙膑从小胸怀大志,很想干一番大事业,为了有所作为,年青时,拜鬼谷子为师,学习兵法。
和孙膑一道学习兵法的还有一个魏国人,叫庞涓。他两朝夕相处,建立了深厚的友谊,并结拜成兄弟,发誓要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
孙膑和庞涓的为人却很不一样——孙膑忠厚老实,学习踏实,为人谦虚;庞涓却狡猾、奸诈,嫉妒心和功利心极重。
一天早晨,孙膑和庞涓照常下山抬水,突然听见路人说起魏惠王为了富国强兵,四处张榜,访求将相。
听到这个消息,庞涓心动了,他把水桶一扔,拔腿就往山上跑。他要向鬼谷子请求,允许他去魏国都城安邑(今山西省夏县西北)。
向鬼谷子请求
鬼谷子知道庞涓是个热衷于功名富贵的人,就同意了。庞涓抓了几件换洗衣服,打了个包袱背在身后就急匆匆下山去了。
半道上,正碰上了一步一挪提着沉重水桶上山的孙膑。孙膑一把拉住庞涓的衣袖,着急地说:"师弟,我们的学业还没完成,你这就要走吗?"
庞涓喘了口气说:"现在有求取功名的一个机会,千万不可放过!师兄,小弟先走一步了,在魏国如能求得一官半职,我定来接师兄同享荣华富贵。"说完,噔噔噔地朝山下奔去。孙膑看着庞涓渐渐远去的背影,心里很难过。
庞涓走后,孙膑仍留在山中学习兵法。一天。鬼谷子取出一卷书,把孙膑叫到跟前,对他说:"这是你的先人孙武留下的兵书,原著有不少已经散失,经我多年来搜集整理,现存13篇,你拿去好好研读吧。"孙膑欣喜,夜夜挑灯细读,白天里则用小石块,小木棍儿作布阵演习。
鬼谷子取出一卷书
不久,孙膑便把13篇兵法烂熟于心,他在兵法研究中又上了一层楼。
庞涓明白有人比他的本领强
再说庞涓到了大梁,经相国王错的推荐,终于取得魏惠王的信任,当上了魏国的将军。
到底是鬼谷子的学生,他练兵有方,指挥得力,首次对卫、宋等小国用兵,就大获全胜。齐军入侵魏国边境也被庞涓赶了出去。一时间,小国胆寒,大国心惊,庞涓的名声威震四方。
可庞涓心里明白,在这个世界上,有人比他的本领强,一个是老师鬼谷子,一个是师兄孙膑。鬼谷子是个隐土,绝对不会下山。可孙膑如被哪个国家请去了,自己必定对付不了。他越想越后怕,就把孙膑的情况报告给魏惠王,然后写信派人送给孙膑,说自己已经当上了魏国的大将,请师兄下山,做个帮手。
孙膑接信后去请示老师。
鬼谷子觉得孙膑的兵法已经学得差不多了,应该到实际战争中去磨炼,就同意了他下山。
孙膑来到魏国,庞涓非常殷勤,远道相迎,把师兄接到自己家中。两人彻夜长谈,追忆同学深情。当庞涓得知自已走后,孙膑又精通了孙武兵法时,心中又嫉又恨。
两人彻夜长谈
庞涓既怕孙膑为他国所用,会对魏国不利、对他不利;又怕孙膑本领高强,受到魏王重用,威胁到自己在魏国的显赫地位。
他睡不着觉了,一直在想:一国不容二主,一山不容二虎。有了我庞涓就不能再有孙膑。一个恶毒的阴谋在他的脑中酝酿。
哪能让兄长屈居副职呢
第二天,庞涓带孙膑去拜见魏惠王。魏惠王得知孙膑是孙武的后代,并精通祖传兵法。高兴极了,他迫不及待地对庞涓说:"寡人打算让孙先生和你共掌兵权,当你的副手,如何?"
庞涓把早就考虑好了的话说了出来:"我和孙先生同窗三载,又曾有八拜之交,他还是我的兄长,哪能让兄长屈居副职呢?不如暂拜为客卿,为我谋划指点,待他立下战功,再正式拜爵,到时我把正位给他,我当副职。"
封孙膑为客卿
庞涓说得这样冠冕堂皇,魏惠王哪里知道他心怀鬼胎呢?倒是觉得庞涓非常谦虚,就同意了庞涓的意见,封孙膑为客卿。
客卿一半为官,一半为客,地位较高,国君待客卿要比臣子客气得多,但没有什么实权。
孙膑并不介意,只要平生所学真正能有用武之地,就行了。对庞涓的推荐,他充满了感激之情。他不知道,一个陷阱正一步步朝他逼近。
(待续)
(编辑 黎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