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华简史•文明演进198
文 雷剑
客人站在门口已有一会儿了,他望着破旧的大门,简陋的房屋,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当朝太尉杨震的家。当一位青年人把他领进门时,他还不放心地问道:“这确是太尉杨震大人的府邸?”
安帝的舅舅正等着他
杨震回到家的时候,已经快到午时了。他离家门口老远就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儿。进了家门一看,原来是安帝的舅舅、大鸿胪(官名)耿宝正等着自己。杨震急忙躬身行礼,说:“耿大人大驾光临,在下因公务繁忙,怠慢了大人,请大人见谅!”
耿宝大大咧咧地摆摆手,不客气地坐在客房的上首,说:“杨太尉,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!”
杨震心里一怔,马上就想到,难道他也是为李闰的哥哥事而来的?但脸上不露声色,仍是挂着笑容说:“耿大人有事尽管吩咐,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情,老朽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。”
耿宝哈哈一笑,说:“杨太尉,用不着赴汤蹈火,只是小事一桩,你举手之劳就能办到。我是受中常侍李闰之托,让你举荐他哥哥为官,这可不是什么大事吧?听说你不愿意?说完,耿宝的眼睛紧紧盯住杨震,看他有什么反应。
杨震心想:李闰真是花费了心机,搬来了皇上的舅舅说情。他迎着耿宝的目光,严肃地说:“此事不合国法,恕老臣难以办到!”
此事不合国法,恕老臣难以办到
耿宝一听,原来杨震真的拒绝了。他以为宦官李闰是安帝的亲信,朝中大臣大都忌惧他,连自己也要敬他三分。杨震不过是刚上任的太尉,凭自己的身份,再加上宦官李闰的声威,杨震敢不照办吗?但是,杨震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,就一口回绝了。耿宝想到这儿,面露凶相,说:“李常侍正为陛下所看重,协助朝廷掌管天下。今天,他请你举荐他哥哥为官,实际上也是陛下的意思,你敢不从吗?”
杨震平静地站起身,斩钉截铁地说:“如果陛下欲令老臣举荐他人为官,尚书府会有公文的,但老臣至今还未见到,所以,此事绝不能相从!”
耿宝气得面红耳赤,他拂袖而起,怒气冲冲地走出客房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家人又交给他一封信
杨震心中的怒气也难消下去,一个宦官竟有这么大的权势,让帝舅为他哥哥说情。他下决心绝不能昧着良心,助长宦官的气焰。正想着,家人又走进来交给他一封信。
信是皇后的哥哥、位居朝廷重位的执金吾阎显写来的,主要内容还是为宦官李闰的哥哥一事相托。杨震信未看完,就将它用力扔到地上,并自言自语地说:“要我举荐宦官的哥哥,再为天下增添一个奸官,简直是痴心妄想!你若仗势压人,大不了罢我的官,我一生耿介忠直,这有什么可怕的?”
宦官李闰见杨震刚烈不屈,竟拒绝了皇亲们的说情,气得七窍生烟。皇亲们也大骂杨震不识抬举,一点面子都不给。他们聚在一起,越说越有气,于是,便决定在朝廷内外煽动说杨震散布谤语、扰乱天下。并在安帝面前告状,恨不能立刻把杨震抓起来杀掉。
他们聚在一起,越说越有气
但安帝以为杨震是名儒,杀害他对自己的名声不利,所以,杨震一直位居太尉之职,宦官皇亲们恨得直咬牙,也只好等待时机。
掏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毒酒
延光三年(公元124年)春天,安帝东巡泰山。宦官李闰和皇亲们见报复杨震的机会到了,于是,他们密谋趁安帝离开京城之际,派遣使者用伪诏收回了杨震的太尉印绶。杨震见此心里十分清楚,他关闭家中的柴门,谢绝一切宾客,以示自己决不屈服于权势。
李闰和皇亲们见杨震不屈服,便欲置他于死地。帝舅耿宝上奏章说杨震犯上作乱,不服朝廷的处罚,藐视陛下。安帝见到他舅舅的奏章,轻信了他的诬告,一怒之下颁发圣旨,要杨震离开京城,回到自己的家乡,永远不得为官。
秋风萧瑟,满地枯黄的叶子随风乱飘。京城西门外的夕阳亭前,聚集了十几位默默无语的人。杨震正在和门生好友们告别。此时,夕阳的一抹余辉已快要从亭尖上消逝,几只落单的雏鸟,凄凉地叫着,寻找自己的伙伴和巢穴。送行的人们都难忍心中的悲愤,不时地抽泣流泪。杨震沉思无语,一动不动地站在亭前。
夕阳已完全沉下去,天快要黑了,晚风似乎越来越急,吹得人们的衣衫哗哗地响。杨震走到送行的门生和好友面前,仔细地打量着他们,然后,长出一口气,慷慨激昂地说:“人总是要死的,我虽然位居太尉之职,但对人人痛恨的奸猾之徒却不能诛灭,对宦官小人倾乱社稷的行径却不能禁止,我有什么面目再去见乡亲父老、再去见日月呢?”说着,他悲愤地长啸起来,林中的苍鹰被一惊而起,振翅远去。
林中的苍鹰被一惊而起,振翅远去
过了一会儿,杨震恢复平静,继续说:“我死了以后,就以杂木为棺,用旧布一幅盖住身体就行了,不要建坟墓,也不要祭祠。我一生清白,无愧于苍天社稷。”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早已准备好的毒酒,不顾众人的阻挡,饮而尽,结束了自己刚强不屈、廉正无私的一生,享年74 岁。
他的门生和好友们按照他的遗愿,简单地安葬了他。
杨震暮年为官,刚正不阿,敢于触犯皇亲权臣,深得当时人们的敬佩,也为后人留下了一个清白无私、坚贞不屈的光辉形象。
(编辑 黎平)